阿荷

半现实背景

全新的胡编乱造文学

假如他们没那么熟

前文：斑斓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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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上海前高杨就听说了张超首演失利的消息。

音乐剧圈鱼龙混杂，任何传媒的非传媒的专业你都能在台上找到。破音走调，忘词忘曲，一年到头各位活跃在剧院里的演员们总能整理出一份长长的错误清单供人娱乐，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个张超。

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兄弟们都没看成首演，所以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龚子棋和高杨轻描淡写说“张超忘了两句台词”，高杨听过便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论唱功张超在他们几个中数一数二，用头发丝想也知道问题出在表演。

音乐会原计划定在北京，但首都程序繁琐，远不如南方城市快捷有效，高杨等这个舞台已经等了太久，拖延不起，也不肯拖延，所以二话没说亲自拍板，把场地挪到黄浦江边。落地上海后高杨第一时间先是跟场馆和主办单位确认，一直忙到傍晚，才有空慰问张超。

张超在酒店里摆烂。

首演的小失误如阴云盖顶，虽然张超极力避免回想起当时的窘迫，之后两场也确实没再出现类似情况，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别人说他演戏没感情。

“哈。”

张超冷笑，用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往热气腾腾的火锅里倒切好的牛肉和牛肉丸子，仿佛他下锅的不是食物，而是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评论。

“可以了超，锅里放不下了，先吃再下别浪费。”

眼见火锅里水涨丸子高，高杨赶紧阻止他继续倒事物的饕餮行为。

“我想通了，”张超面无表情，“我要化悲愤为食欲。”

高杨不置可否地歪了歪脑袋，说话的口吻充满怀疑。

“不减肥了？”高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尽戳对方死穴，笑着问张超，“腹肌胸肌人鱼线都不要了？”

对于第一个问题，张超顽强地表示：“没说就是零卡。”

高杨噗嗤一乐，摇摇头不再跟他贫嘴。

高杨私下穿得随便，典型的大直男作风，什么方便穿什么，相比之下还不如龚子棋来得精致要脸。眼下他乱七八糟的头发被一顶棒球帽压住，只在边边角角翘出几绺碎发，张超怨念地想你妈的高杨你怎么就会捡我不爱听的说——减肥这种事，自然是人生大事，要么瘦要么死。

“你这思路很不健康啊超儿。”

高杨往自个儿碗里兜了两大勺牛肉，好言相劝道，“过度的瘦影响健康，我看你也不胖，别一天到晚为难自己了。”

火锅汤面浮起层层白沫，张超拿着汤勺熟练地盛出来倒掉，然后把剩下的丸子捞起，一口气倒进去半盘牛肉水饺。

这下高杨真有点儿惊讶了。

“哟，怎么突然听劝了啊，张先生？”

“给你下的，你多吃点儿，省得小别胜新婚今晚没力气。”

高杨难得有些卡顿，微微上挑的眼尾横了张超一眼，软声埋怨你俩怎么什么都聊。

张超玩笑道，“那我不得算黄子半个娘家人啊？”

“是，算一个也行，干吗算半个？”

今天这顿饭原本还真有黄子弘凡的份儿，但不凑巧，高杨那头忙完，他却被工作绊住了脚。两人一合计干脆算了，吃饭不怕没时间，黄子让高杨不用等自己，高杨便先喊上张超一块儿吃火锅。张超今天没戏没工作，而且前天跟金圣权分别后多少有点儿尴尬，所以也不好意思主动问人家在忙什么。

要不是高杨好巧不巧到了上海，张超今晚估计又是外卖叫到酒店楼下。

二人边吃边聊，番茄锅里的脖仁匙仁匙柄吊龙等等被尽数捞完，转头又倒进去一份腐皮一份蔬菜。高杨吃得直打嗝，羊蹄揉了揉肚皮，决定暂时告一段路把清扫战场的任务交给张超。

“娘家人。”

高杨冷不丁开口，在张超“你是不是多少沾点儿毛病”的眼神中笑盈盈发问。

“听老龚说你跟圣权关系突飞猛进啊？怎么着三年过去了，突然发现太子爷其实是个好人？”

过去张超对金圣权的态度高杨略知一二，无外乎那点优等生的小心思，既不乐意跟大多数人那么热络地倒贴，也不信金圣权真的有那么好脾气。话又说回来，当初张超和黄子弘凡还不对盘了很久呢。

当时黄子弘凡宁可在酒店房间开水泡面都要咬牙拒绝张超的聚餐提议，谁见了不夸一句“铁骨铮铮”？这事儿要不是黄子弘凡后来直播亲口承认，现在说出去都没人信。

高杨笑眯眯的表情简直是把“不怀好意”四个字写在脸上，左边“不怀”，右边“好意”，张超还没吃撑到啥都感觉不出来的地步，顿时就知道这货又在给自己下套。

“嗯，就那样吧。”

张超故意轻描淡写地评价，圣权啊，乐于助人，平易近人，挺好一兄弟。

高杨拖长了音道：“哦……只是兄弟啊？”

张超给他一对白眼自行体会，仗着没有外人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不然呢？学你跟黄子搞基？”

“那我可背不动这锅。”高杨失笑，“不就关心一下你吗？横竖你跟圣权都是我朋友，你们玩得来我肯定乐见其成啊。”

他们这群人说出去都是兄弟朋友，是一伙儿的，内部其实也分远近亲疏。比如张超，最玩得来的当属高杨黄子梁朋杰，其它人都得往后稍稍；而高杨又跟龚子棋走得极近，两个人虽然看脸不是一路，但殊途同归，做朋友倒是很合拍；龚子棋关系好的除了高杨，就是蔡程昱和金圣权，再不然就是他那些富二代朋友。所以这么一溜儿排下来，尽管张超和金圣权都在一个朋友圈里混，感情却一直如温吞水般，不过尔尔。

张超突然哼哼两声，筷子在番茄汤里一通乱搅，嘟囔道：“差点忘了你俩还挺熟。”

高杨诧异地看他。

张超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在随口提问。

“金圣权这人讲话是不是一直都那样啊？”

“哪样？”

“就，哎我也很难形容，你跟黄子不是在国外读书吗？他给我的感觉好像ABC啊，说话颠三倒四，没有母语羞耻……比嘎子哥还少数民族。”

高杨笑容微妙，不知想到了什么缺德事，不过张超此刻急于求证，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怎么？”高杨故意问，“真被我和黄儿带坏了？”

“去你妈的。”

张超低声骂了句脏，在桌子底下踹了高杨一脚。

尽管如此，张超却也没立即反驳，嘴唇开开合合欲言又止，神色逐渐浮现出几分尴尬。

高杨好奇。

“圣权到底说什么了？难得看你这种表情啊，超儿。”

张超一手搓搓耳垂，局促道其实也没什么。

“可能是我想多了……”

 

演出结束当晚，金圣权领着张超逛街吃饭买衣服，标准的约会流程，弄得张超心里打鼓，后半程看金圣权的眼神都不对了，但金圣权却恍若无觉，一点也没觉得哪儿有问题，在服装店里试了一套又一套，还摆各种pose问张超，宝贝儿我好看吗？

营业员小姐姐的窃窃私语太过明显，张超闭着眼睛也知道人家真当他俩是情侣了，尴尬地胡乱点头应付说嗯嗯，好看。

出了店门，张超终于受不了了。

“你刚那样别人会误会咱俩的，”张超忍不住抱怨，“以为我们真的是……”

“是什么？”金圣权问。

张超停顿片刻，旋即瞪回去，没好气道：“是在谈。”

金圣权拎着大号的购物袋乖乖站在张超身边，闻言歪了歪脑袋，看起来像在检讨自己的行为，然而下一秒他就目视前方，嘴巴凑到张超耳朵边。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张超：？

张超：每一个字都是中文但从你嘴巴里出来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金圣权说我最近一直在研究怎么样能沉浸式体验角色，想来想去，总不能现在逼你去找个人来暗恋一下，所以只好带你找找谈恋爱的感觉。啊当然，也不是真的说咱俩在谈恋爱，只是打个比方，假设我们是互相暗恋的关系，算是有点儿熟但不算很熟的……用现代话说是网友，剧里是写信的那个叫什么？哦，笔友。

“咱俩现在就是双向暗恋的小约会，你多体验体验，找找感觉。”

他这么一说张超倒是明白了，但还是觉得不靠谱。

“笔友网友……道理是这个道理。”

张超嘀嘀咕咕，一对细细弯弯的狐狸眼看向金圣权充满了不信任。

“但你给人感觉很危险知道吧？”

“嗯？”

张超怀疑地瞄了一眼金圣权，吐槽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直男啊？人民群众对你的性取向已经好奇很久了。

金圣权微微愕然，旋即无奈地把手一摊。

“天地良心，超儿，我才是要小心的那个人好吗？干咱们这行要时刻警惕被掰弯，我已经很努力了。”

金圣权小声补充，“呃，我在国外读书那会儿，风气比较开放……你懂吧？”

张超了然地点点头。

金圣权叹气，用力一抿嘴角露出万分无奈的表情。

其实他并不是很在乎性别，然而国内趋势如此，金圣权也是出国读研后才接触到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类型的情侣。金圣权像张超这么大的时候比张超更孩子气，只喜欢同年上的成熟女性来往，所以接连两段感情都是比自己年龄稍大的同学，再不然就是学姐。

尽管金圣权一再保证自己没什么坏心眼，全是为了张超考虑，体验派有体验派存在的合理性云云……但张超依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舞台上演戏是一方面，生活中做朋友也没问题，可真要让他从台上演到台下，张超实在压力颇大。

把话说开了，金圣权反倒更放松，肆无忌惮外放属于自己的魅力，简直像把张超当成了恋爱游戏里的攻略对象，一口一个宝贝儿，还时不时蹦出些甜言蜜语，路过游戏厅非要拽着张超进去玩玩。

大少爷在打游戏这方面很菜，属于氪金玩家，能花钱的绝对不浪费时间。张超抱着手臂看金圣权抓了四五六七回都没抓上来一个娃娃，不禁腹诽，他俩今晚是上这儿来做活菩萨了。

“边儿去，”张超看不过眼，把人挤开自己上，盯着玻璃柜念念有词道，“太菜了你。”

金圣权抱着一小筐游戏币闪闪发光，眼睛也晶亮晶亮。

也不知道来游戏厅打游戏究竟是娱乐了谁。

他们俩生长环境南辕北辙，小时候金圣权被家里管得多，很多游戏都只看过没玩过，反而张超据说念中学那会儿还当过一阵校霸，这种程度的娱乐对他而言简直小case。最后结账离开，金圣权果不其然得到了其它小孩子们羡慕的凝视——他抱着一堆电子券赚得钵满盆满，而张超则在后面庆幸大家都有戴口罩。

金圣权在奖品区选了个猫咪毛绒挂件给张超，笑眯眯地解释说：“约会纪念品。”

张超已经懒得纠正他能不能别用这个词了。

张超没背包，低头在自己身上找了一圈儿，最后把挂件扣在了裤腰带上。毛茸茸的小猫咪有条等身长的大尾巴，恰好在T恤下方若隐若现，仿佛张超自己现了真身一样。

他正想抬头跟金圣权说声谢谢，冷不丁被人拉进怀里抱住。

金圣权双臂虚虚地环绕住他，没用多少力气，存在感却不容忽视。今天的玩约会小游戏玩到现在张超都不觉得有什么，撑死了他也能咬牙说是好兄弟，可现在？

金圣权演得太认真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张超，这部剧里你是我最重要的读者，没能让你彻底投入是我的问题，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不想你因为负罪感太强影响后面几场演出。”

“多信任我一点，超儿。”

金圣权长久地停顿了几秒，凝望张超，用他在舞台上惯用的轻柔口吻，温声道。

“无论如何，我的爱慕之心，只属于信件另一边的你。*”

 

 

tbc

注：最后圣权的话是化用了音乐剧粉丝来信的台词，原句是“无论究竟是谁，我的爱慕之心，只属于信件另一边的你。”

找资料的时候感觉很合适，借来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