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未来科幻(大概)
前文:白日梦蓝 01
脱缰了,没完全脱…
13
蔡程昱睁开眼的瞬间有些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躺在床上反应了好一会儿,直到脑海里的画面快进到余笛的脸蔡程昱才一个激灵,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然后就因为起身太猛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慢点,小心头疼。”
窗户边站着个人,背光,看身形应该是余笛。蔡程昱本能地感到亲切,而后下一秒想起自己正是被眼前人用一杯茶给放倒,快到嘴边的一句“余老师”立马咽了回去。
“他们人呢?”太久没说话,嗓子也哑了,蔡程昱急切地追问,“张超他们呢!”
怜悯的情绪浮现在余笛脸上。
蔡程昱知道答案了。
“你拿他们四个去换子棋……”蔡程昱喃喃自语,“不行,子棋肯定不能接受这桩交易。”他太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格,如果龚子棋知道自己的自由是拿四个活人的命运来交换,绝对不能接受。
蔡程昱甩开被子下床,腿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扑腾着摔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像条刚刚跟巫婆拿尾巴换了腿的小美男鱼。余笛的长靴就在不远处,蔡程昱跌倒的动静很大,引得外间守卫询问。余笛叹了口气,出声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把蔡程昱扶回床上。
“不是四个,是两个。”
余笛站在床边平静陈述,“你的朋友们很聪明,也很厉害,研究所只抓到了Jason和张超,至于另外两个……”余笛想起洪之光形容给他的场景,无奈地一推眼镜,“另外两个跑了,顺便把地底通道弄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短期内能不能修好。”
高杨和黄子跑了?蔡程昱听得糊里糊涂,不清楚四人是怎么分开的,但这至少比全军覆没要好些。
“蔡蔡。”
余笛扶住蔡程昱肩膀,弯下腰来和他对视。年长者语重心长,说事情到这里就可以了,到此为止,等子棋回来你们就马上离开,不要再跟研究所有任何牵扯。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可那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余老师!”
按在蔡程昱肩头的那只手逐渐用力,余笛缓缓吐气,对上年轻人失望的双眼,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足够温和。
“人命关天是学校教你们的?很好,没有错,蔡蔡,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好学生,但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人的生命更重要。尤其是当天平一端的砝码变成子棋。”
从入主地下城成为管理者的那天起,余笛就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样的取舍。
而且,那早就不是普通的“人类”了。
“Jason接受过改造,严格来说他并不是我们之中的一员,所以谈不上杀人。至于你的朋友张超……暂时不清楚为什么会被带走,可能是和Jason一起跑的时候被抓了,研究所那边并没有要求我们提供其他人作为交换,他应该还活着。”
蔡程昱眼底重新燃起希望。
但余笛却说:“等子棋回来,我就马上送你们离开。”
张超。全国同名同姓的人多如牛毛,高杨和黄子花了好大功夫才缩小检索范围,找到了他们认识的那一个。
出生,年月,性别,血型,父母亲缘,就读院校……厚厚的资料从数据库里一一显现,黄子弘凡一目十行地扫过去,选择性地记下张超十八岁前的部分。
“奇怪。”高杨疑惑,“我记得这个街区二十年前就拆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超的档案里。”
“二十年前住的吧。”黄子弘凡随口说。
“超儿小时候住在南边。”
“叫这么亲密……那这个街区?”
“我俩大学同学啊,”高杨莞尔,笑意却极淡,眼睛盯着那一行字道,“这地方在北边,准确来说离城寨不远。”
黄子弘凡嘀咕说我怎么不知道城寨附近原来还有这么个街区呢?
“二十年前那里闹事死过人,新闻里都写着呢,我查你那篇资料时看见过。”
黄子弘凡一顿,再度凑到高杨耳边,黏黏糊糊试图伺机占点便宜,“咱就是说这种关心你直接关心我就得了干嘛兜这种圈子你说对吧羊儿……”
破绽初现,顺藤摸瓜下去,他们发现张超档案里奇怪的地方还有很多。张超和高杨是大学同学,十八岁前的人生几乎靠张超独自描述的,没有亲戚,父母双亡,除了一笔丰厚的遗产什么牵绊都没有。但张超说他小时候住南边,档案里写的是北方;张超说他爸爸还有个兄弟自己有个叔叔,档案里显示父母双方均是独生子女;张超坚称自己读完小学就转走了,可根据文字记录,小初高加起来十二年他都没挪过地儿。
对不上的细节太多,高杨和黄子面面相觑。
“好家伙,张超嘴里有一句真话没有啊?”黄子弘凡都气乐了。
高杨眉头轻皱,“他没必要骗我们。”
说到底是些无足轻重的过往,张超没理由在这种小事上编造谎言,更何况几年同学再加几年的室友,张超是什么样的人高杨心里很清楚。高杨也清楚黄子弘凡不过是一句气话,可问题在于,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本是想借张超来查金圣权的前生今世,却没想到张超自己都是浑水一潭。
高杨沉思不语,屋内旋即安静,黄子弘凡乖乖坐在身边不去打扰。脑子里的念头闪电般穿梭,有那么两秒高杨觉得自己快抓住问题的关键了,可那些思路如流星转瞬,来不及细细思量就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夜。
屋外有汽车驶入,鞠红川回来了,黄子弘凡迅速关闭电源拽着高杨往回跑。两人脚步匆忙,几乎是你推着我我挤着你躲进卧室,高杨被门口的地毯绊倒,重重向前摔去,黄子弘凡连忙伸手来拉,在惯性的作用下一并砸进床里。
柔软的床铺让大脑放空一秒。
“羊儿?”黑暗中黄子弘凡小声且急促地摸着高杨的脸和脑袋,“你没事吧?”
高杨一把抓住黄子弘凡手,用气声说我知道了。
黄子弘凡:?
两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气氛很暧昧,高杨很认真。
“张超的档案可能人为改动过,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资料和他的记忆出入很大,至于为什么金圣权来找他,应该跟他俩小时候的事有关,所以我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黄子弘凡也明白了。
“张超和研究所也有关系?”
昏昏沉沉间,龚子棋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感到自己在移动,接受过诸多训练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龚子棋几乎是立刻清醒,与此同时保持呼吸平稳以免被发现。
“他和研究所能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上头没说。”
“总不能和Jason一样是实验品吧,看起来不像啊。”
“胡说什么呢?实验品的下场要么成要么死,咱又不是没见过。”
“我就那么一说。”
“别说了,赶紧把这人送走吧,地下城那边已经来接了。”
龚子棋双眼紧闭,能感知到他躺着的担架或者别的什么被水平推进电梯,几个负责运送他的人还在小声八卦,不过话题已经从张超扯到了Jason身上。
即便早就知道金圣权不同寻常,龚子棋还是为接下来听到的内容惊愕。原来,研究所早就安排好了,能拿他换Jason最好,换不到,就抓了张超强换。金圣权被改造的可以以一当十,以一挡百,但只要成了人有了人的思想,软肋就会存在。张超就是软肋。龚子棋暂且没搞懂两者间的联系,但听这些人的话,似乎研究所高层给予的指示就是如此。
电梯缓步上升,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龚子棋悄无声息地动了动手指,在电梯里其他人以为他昏迷不醒大聊特聊的时候,一跃而起。
叮——
电梯在接近最高层前停下,负责交接的守卫第一时间在通话频道里呼喊同伴的姓名。但他们不知道,此刻的电梯内横七竖八躺着自己人,其中一个还被扒了衣服,对讲机和ID卡都被搜刮一空。
龚子棋对着长长的走道深吸一口气,披上刚刚缴获的白大褂,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他听见了,张超被关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亚特兰蒂斯究竟在哪,正如没有人知道海面之下藏着什么秘密。
封闭的房间,四面都是白色高墙,张超确信自己在被监控,可那些人究竟想看到些什么呢?金圣权怎么样了?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定格于金圣权跪下的动作。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以小时为单位还是以天?张超不确定,因为他到这里后就接连不断地做梦,或许可以称之为梦吧,梦里他看到许多不应该看见的内容。
梦境的时间太久,太长,以至于打乱原有的进食规律,失去对时间的概念。
张超缩在角落抱着沉沉的脑袋想,我刚刚又看见了什么?
哦,我看见了……
人工种植的草坪,绿茵茵的,间或点缀着精心培育的花,脚下的路是白色瓷砖,墙也是白色,头顶的蓝黑色像一块剔透深邃的宝石,几乎透不出任何光,只有角落……角落里有光,那些人称之为太阳,有时候又变成月亮。
人。好多人。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穿着颜色差不多的衣服,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做游戏。耳鸣声逐渐剧烈,张超跌跌撞撞寻找熟悉的身影,他翻过其他人搭的积木,踩到了谁不看的画本,终于在一张高脚桌的下面找到被阴影覆盖的小小少年。
“权儿哥……”他轻声喃语。
记忆的泡沫随着这声呼唤四散,顿时无影无踪。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他过去的二十多年平平无奇,没有实验室也没有被关禁闭,如果不是金圣权的到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可金圣权是真实的,金圣权真实存在,他们共有的那段童年也存在,科技无法改变这些,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哪里出了问题……
不对,不对,不对……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身着白大褂的是王晰。
从外部视角来看,这里其实是两个并排的房间,刚刚接受完检查的金圣权在左,右边则关着张超。房间与房间的中间并非水泥钢筋铸的墙,是抽干了气体的真空玻璃夹层,只要主控室轻轻一按按钮,白色的墙面就会变得透明。
“他怎么了?”
王晰双手插兜,看着房间里自我折磨的年轻人,慢悠悠地解释说:“记忆清洗的后遗症。”
研究所是隐秘的秘密,Jason是个意外,而这样的意外不能再多下去。
“Jason呢?”
“检查过没问题,三十六小时后就能手术。”
“嗯。”
对于老朋友十年如一日的冷淡,王晰无所谓地笑笑。
“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善心大发,想让他们俩……”伸手在玻璃上点了点,“见上最后一面。”
“有这个必要吗?”
“是没有必要,所以我笑我自己。”
屋内金圣权仍然沉睡,麻醉剂还未彻底过去。
王晰低头去看手腕上的表,忽然被其中一条讯息吸引了视线。
他说:“嘎子,咱俩有位客人。”
tbc
(虽然写的断断续续磕磕绊绊但是!)其实之前伏笔蛮多的,有关于阿云嘎的,也有关于超超部分的……感兴趣的小朋友可以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