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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蓝 08

我流未来科幻(大概)

前文:白日梦蓝 01



08


对于蔡程昱的突然来访,余笛并不惊讶。

盘根错节在地下的灰色王国总得有位国王,虽然余笛不承认,但不妨碍其它人对此默认。这位据说学问颇好,曾经的大学教授多年来只公开提过一次,说自己会在这儿完全是因为一个承诺,替某位老朋友看场子罢了。

余笛长相温文尔雅,和这块恶意滋生的土地格格不入,最开始少不了各式各样的麻烦,但都让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

几年前来过一帮外地流窜至此的小团体,四处打砸找人麻烦,嚣张得很,看余笛一副文弱书生模样便连着烧了三间铺面死了十来个弟兄,放话出去要取他而代之。狠话传到余笛耳朵里,他竟也不气,连面都没露就叫人连夜将那群闹事的卸了手脚灌水泥沉海,第二天照旧起个大早处理账面,云淡风轻,眉头都不皱一下。

蔡程昱从龚子棋嘴里听说这事儿时简直吃惊大了,因为他见过余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最多不过三十岁,笑眯眯地喊他蔡蔡,还叫龚子棋的小名,跟平常叔叔伯伯没多大区别,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黑社会大佬。

“那你当初还觉得我不是好人嘞。”龚子棋说的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把安全屋的地址选到这龚子棋就跟蔡程昱摊牌了,除了什么大隐隐于市的鬼话,更重要的是余笛认识他,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这位不算干爹的干爹还能搭把手。

蔡程昱对此举双手赞同。

龚子棋挺惊讶的,说我以为你会反对呢,毕竟余老师他们干的是正儿八经灰色产业链,该怎么跟你解释我考虑半天了我都。

他们俩真的很有趣。龚子棋生性纯善,却长了一张不做恶人可惜的冷酷帅脸;而蔡程昱从小到大都被当作是优等生代表,行为准则却更偏向世俗。

 

余笛今天和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处理账目,蔡程昱来的时候他正在为自己调制上午喝的奶茶,顺手也给蔡程昱倒了一杯。

“红茶是刚煮的,喜欢加奶还是加糖?”

小蔡同学生平第一次在没有龚子棋的情况下来这,说不紧张是假的,但蔡程昱是谁啊?警校连续几年的优秀毕业生,门门功课拿第一,伪装本领一流,低头喝完甜滋滋的奶茶,还正儿八经夸了几句好喝,真不错。

余笛坐到他对面沙发,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蔡程昱双手捧杯呛了口茶。

余笛一推眼镜,温和道:“昨晚你就进地下城了,呆了一晚上没走,大清早跑来找我肯定有事儿。说吧,能帮的忙我一定帮。”

蔡程昱赶紧道:“是子棋……”他犹豫片刻,没说金圣权的事儿,只挑重点大致讲了一遍,然后问,“余老师,你在地下城这么长时间,肯定听说过那个研究所对不对?”

余笛抿了一口红茶,点头说我知道。

蔡程昱面露喜色。

余笛望向蔡程昱,慢慢地说:“据我所知那里是真的,不过蔡蔡,二十年前染指这个计划的人几乎都死绝了……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

他略一停顿,又问。

“谁告诉你去那里能找到子棋?”

 

早起众人简单开了个小会,考虑到他们四个大概率已经上了通缉名单,蔡程昱决定独自去找余笛。

张超比较担心,毕竟他们这一路尽出意外了,蔡程昱刚拍着胸脯表示余笛是自己人,张超就眼皮直跳,想说要不咱一起去……?

“一起去,完了咱们被一网打尽?”黄子弘凡逮住机会嘲笑。

高杨顺手给了黄子弘凡一胳膊肘,转而对蔡程昱道:“分开好,超儿跟我得带孩子,跟你去了估计也是添乱。”

黄子弘凡捂着肋骨哼唧。

金圣权听不懂高杨话里的吐槽,所以没什么表情,不过他只要跟着张超就好。

张超理解高杨的意思,带着金圣权四处晃悠哪怕是地下城也不安全,这地方属于三不管,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有可能藏着亡命之徒,没必要增加额外的麻烦。

蔡程昱宽慰说没事儿,我认识余老师好几年了,子棋跟他干儿子一样,肯定愿意帮咱们。

如此一来,张超也没有异议。

一群人吃过早饭出门,跟着蔡程昱七拐八绕往地下城深处前进。这片土地的生物钟和外界截然相反,半夜热闹,早上冷清,一路上见不到几个活人,只偶然有打着哈欠出来放水的。张超任由金圣权拉着他的手,思绪放空,听蔡程昱在前头小声科普,说这地方其实贼发达,有一条专门往来海港运输货物的磁悬浮。

黄子弘凡兴趣盎然:“真有这东西?我听人提过,谁造的啊?”

“不知道。”蔡程昱回答得干脆,“龚子棋告诉我的。”

因为是运货用的路线,守卫并不算太严,几人经蔡程昱指点方向轻易混了进去,爬上那列灰扑扑的磁悬浮。车厢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物流箱,有纸板有塑料有铁皮铝合金,品种还挺丰富。黄子弘凡前后转了转,用手拍干净一个比较结实的纸箱,示意高杨坐下。

高杨无奈:“你也不怕我把纸箱坐坏了。”

“哪儿能啊,坐你一个怎么可能压坏。”黄子笑嘻嘻地把他推上去,自己就地坐下,斜斜地靠在高杨腿边。高杨这才意识到这小坏蛋打的什么主意,合着是把自己当靠垫了。

金圣权看了一会儿他俩,有样学样,也拉着张超示意对方坐下休息。张超哭笑不得,解释说自己不累不困,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摇摇头,食指点在张超眼睛下方,轻轻地摸了摸。

张超浑然不觉自己被吃了豆腐,在他心里金圣权现在跟小动物似的,模仿黄子弘凡罢了。

“还是离那些合金跟塑料的箱子远点儿吧,”张超摇头,“一般货物不需要用这种外包装装卸,里头的东西肯定有问题。”

高杨闻言扬眉,低头揉了一把小狗脑袋。

黄子弘凡逼逼赖赖:“显摆。”

于是揉脑袋的手变成握住命运的后颈。

张超当没看见。他跟黄子弘凡本就不对盘,没指望经此一役两人能兄友弟恭,按他俩的关系,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不错了。

时间一到,列车的大门滴滴关闭,车厢正前方的横屏亮起,显示此趟列车的目的地和距离标识。车子发动时车厢里的人受到一股推力后仰,金圣权忽然握紧张超的手,肉眼可见地紧张,张超以为他不舒服,赶紧安抚性地摸摸,小声说没事儿。

“我们很快就下车了。”

横屏上的数字不断跳跃,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茶杯碰着茶托搁到桌面,嗒地一声。

心念电转,蔡程昱几乎瞬间就意识到有诈,起身拔腿要走。然而他刚站起来,便头重脚轻,晕晕乎乎地摔回沙发。

余笛在他对面,仍旧是那副十分和蔼的模样,叹气说:“蔡蔡,我不想也不会伤害你。”

蔡程昱抱着沉甸甸的脑袋,艰难道:“余老师……”

蔡程昱蜷缩在沙发深处,声音变得含糊,脑袋里一重接着一重的眩晕感像在迫使他长眠。余笛的身影也模糊了,左摇右晃叠出好几个重影,蔡程昱手一挥,听见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他反应了好几秒才想到应该是自己喝过的茶杯。

茶杯……

“子棋不会有事,他们已经答应我会完璧归赵,你只要在这儿安安心心睡一觉,醒来就会看见他了。”

强烈的睡意让蔡程昱不得不用指甲死死地掐自己,痛感袭来,他才能有片刻清醒。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他们只要Jason。”

用金圣权作为交换,怎么看都是笔划算买卖。余笛没道理拒绝这桩生意。

刹那间,巨大的后悔包裹了蔡程昱。他想到自己出门前是如何拍着胸脯表示“一定没问题”,又想到自己是怎样一步步亲手送好友们上了那班夺命的列车……张超他们绝对想不到在这班车的终点有人正荷枪实弹等待围猎。

他既焦灼,又懊恼,愤怒的火焰点燃了脑袋里本就不多的神智。

蔡程昱垂死挣扎地想从沙发上爬起来,结果脚下一个趔趄,重重摔在了地板,彻底晕死过去。

 

靠近海港的列车货运终点同样设在地底。

和往常不同,平日里负责搬运的机器人和巡逻队今天并没有出现在这,取而代之的是大量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以及他们身后数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医疗、科研人员。

高速行驶的磁悬浮在临近停靠站时缓缓减速,直到最后滑行停止,安安静静呆在原地。领头的男人脚踩军靴,一手持枪,一手指挥士兵们包围最后一节车厢。一名配有胸牌的科研人员认出车厢上的危险标识,忍不住想要出声提醒——那里头装的可是危险级别很高的材料,万一擦枪走火,死的可不止Jason一个。

再说Jason要是死了,他们也都没好果子吃。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列车门轻轻弹起,向两边滑开。

子弹纷纷上膛。

可等众人看清楚门内的清醒,却是不约而同愣住。

“人呢?”医疗队失声喊了出来。

领头的男人神情一冷,二话不说跳上车,一脚踹翻挡在面前的纸箱。视线所及之处,摆放凌乱的物流箱东倒西歪,有的被打开了,有的则被叠起推进角落,他若有所感地抬头,顶端四四方方的气口似乎有被动过的痕迹。

四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消失在一班高速行驶的列车里?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下了车。

 

电话打到余笛办公室,余笛听完也颇惊讶,回头看了眼趴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蔡程昱,推推眼镜说不可能,我的人确定他们四个上了那班磁悬浮。

列车行驶的速度可达600多公里每小时,中途跳车就算命大不死估计也残了,这群小孩儿再蠢不能蠢成这样。最大的可能性是他们在列车提速前下车,那样一来,人就应当还在路上。

不过他们是如何知道其中有诈的呢?

余笛十分好奇,简直想抓几个幸运儿亲自问一问,但当务之急是把龚子棋弄回来。

于是他说,“抓人凭本事,让你的人进去搜,肯定能找到Jason。”

对面也笑,不急不缓地说余老师,咱们当初说好拿一换一,可我都还没看见Jason的影,怎么能现在放人呢?

余笛道:“你想怎样?”

来人答:“一条路,两头堵,我要活的。”

 

漫长的地底铁路,前后皆是深渊,所有人都在找他们。

 

tbc


心怀不轨和野火还各有几本余量~

有需要的戳戳之前的预售,更新了余本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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