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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本无缘,同人一线牵。sy-荷宴;ao3-water_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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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死活 39

 warning:假兄弟伪骨科。



39


晚饭结束后蔡程昱直接走了,龚子棋拔腿就追,都来不及和小郑先生说声再见。

近年来陈先生逐步放权,对外说是培养干儿子,但其实他只是觉得疲惫,重担从他肩上滑向年纪轻轻的小蔡公子,就算蔡程昱再怎么好性子,如今也被锻炼出说一不二的气势。

蔡程昱冷着脸回车库取车,不许人跟,没谁敢问他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龚子棋还打算拦车一起走呢,硬生生没追上人,只能抓了酒店代驾开自己的车去追,两辆轿车一路狂奔,绝尘而去。

驾照考出四五年来,蔡程昱一直奉公守法,不飙车不超车,可他今天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才上高速,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车灯化作星点大小飞驰远遁。龚子棋只好跟着加速,半路上还得抽空打电话哄人。

结果电话是通了,蔡程昱却不肯说话,一片安静中唯有微弱的气息证明了他的存在。

就这么飙车上到一百二十迈开了有二三十分钟,拐过沿海的一段高速后,蔡程昱的车速忽然越来越慢。

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住,车灯闪烁两下,灭了。

龚子棋留了个心眼,特地让代驾把车绕到蔡程昱车前停好,这才推门下来,走到驾驶座边敲敲窗户。

“心情好点儿了?”

车窗降下,蔡程昱歪过脑袋看他,脸上表情倒真看不出有多生气。

“刚不痛快,现在好多了。”

蔡程昱目不转睛地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来拽他衣领,龚子棋被拉得一下险些脑袋撞上车门,接着嘴唇一软,叫人蛮不讲理地亲住。这姿势不太舒服,但海风夜色和半遮半掩藏在云后的月亮和爱人的嘴唇一样让人着迷,龚子棋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给予回应。

龚子棋嘴里有淡淡酒味,蔡程昱亲着亲着忍不住去舔,随后猛地回神,低低说了句卧槽。

龚子棋:?

蔡程昱紧张地小声问他:“你酒驾了?”

龚子棋:“……没啊,从饭店抓了个代驾给我开车。”

蔡程昱:“……”

二人齐刷刷回头,果然,属于龚子棋那辆车的驾驶座上还隐隐约约坐着个人。

暧昧气氛霎时就跟戳破的气球一样,啪叽,消散的一干二净,蔡程昱双手扯着龚子棋衣领,垂着脑袋闷闷发笑。龚子棋让他笑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问怎么啦?蔡蔡?你不想让人跟着咱俩?那我也不能喝了这么多酒还开车追你吧,噢我今天收拾的这么光鲜亮丽,回头进局子让你来捞我?这多不合适。

蔡程昱笑够了,松开手,拍拍被自己抓得一团扭曲的黑色西装,示意龚子棋上车。龚子棋从善如流钻进副驾,而后蔡程昱拔了车钥匙,熄灭车里所有灯光,一转头又凑过来亲他。

“我是挺不乐意让人看的。”蔡程昱说。

“毕竟凭什么我都要展示给别人看呢?我喜欢和谁在一起,喜欢干什么,他们都拿出去嚷嚷,可凭啥啊?你又不属于这里,没必要让他们都知道,一天到晚在背后瞎琢磨些有的没的。”

黑暗里龚子棋握住他手捏了捏,耐心地等蔡程昱继续。

“你们一个两个都劝我,少管张超的闲事,其实我也没怎么管,我只是单纯想帮他。张超很有主见,也很聪明,我还在国内读书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比你,比金圣权,看到的都要厉害得多……很多事情不是他做不到,而是张超心软。”

世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蔡程昱仅仅是推己及人,从张超身上看见自己过去的一点影子;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张超,他才会辗转来到香港,张超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未来的生活打开新篇章,蔡程昱不可能反过来,对张超的困境置之不理。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有恩必报。

然而龚子棋和别人都不一样。蔡程昱和龚子棋之间,排除掉所有与爱相关的因素,回归本初,他们也是彼此少年时最宝贵的记忆,是不可或缺和弥足珍贵的部分。尽管多年过去,身份变化,立场转移,蔡程昱不再是跟在龚家少爷身后的年轻人,他染指权力并且善用权力,蔡程昱一度觉得龚子棋也许会对自己失望,可龚子棋并没有那么做。

他待他的真心在数度争执和吵闹后,凝练成沉默而坚定的堡垒。

“可能我只是气他不够坚定?”

蔡程昱自言自语,额头抵在龚子棋下巴那。

“我刚在高速上的时候还在想要不干脆去找张超得了,可我去找他算什么呢?就像你说的,他又不是小孩子,张超知道自己要什么……车开到这儿,我忽然就明白了。”

“我们谁也劝不了谁。”

晚潮拍在岸边,浪声若隐若现。

时至今日,他们这些身在其中的多多少少都清楚张超根本没做错什么,非要说他错了,那就得怪老爷子当年竟然真的生下亲生儿子。假如他们都是领养的,假如从一开始就告诉金圣权他是养子,假如老头儿当时没动心思拿养子磨刀替亲子开路,那么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金圣权和张超或许能兄友弟恭,又或许会干脆反目成仇。

龚子棋听了半晌,摸着蔡程昱的脑袋低声问:“你呢?”

“我?”

蔡程昱抬头撞进那双冷冽的眼睛,下意识反问出一个字,而后不等他说什么,龚子棋低沉的声音已至耳边。

“蔡程昱,你打算坚定到什么时候?”

半明半暗的关系,四处散播的流言蜚语,龚子棋不是不知道有人在嘲笑他“妾身未明”。那些人未必了解他们的过往,只肯信任亲眼所见的事实,蔡程昱愿意同他见面,吃饭,约会,甚至乐此不疲的躲狗仔,但却不肯点头承认龚子棋。

有陈先生的先例,小蔡公子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和记不是继承制,人家巴不得姓蔡的也跟着断子绝孙——是蔡程昱不肯。

蔡程昱一天不承认龚子棋,便总有人觉得有机可乘。

“这很重要吗?”蔡程昱反问。

他的手被龚子棋握住抽不开,索性按在对方胸口,隔着西装衬衣碰到心脏咚咚。

蔡程昱盯着他笑:“你知道和记为什么是陈先生当家吗?”

年轻的话事人平铺直叙,说二十年前,陈先生还只是个红棍,一次来自东南亚合作商的报复有人替他挡了,但那人却因此心肺受损。医生诊断过,对方这辈子离不开药,所以陈先生对其有愧,愧怍至今。

蔡程昱微微停顿:“那个人是龙哥。”

袭击并非意外,当年和记内部如日中天的是王晰和郑云龙,阿云嘎算哪根葱?不过是个飘洋过海来的毛头小子,不足为惧。可是郑云龙待他青眼有加,所以报复便加诸在阿云嘎的身上。

王晰收到消息赶至现场时已经晚了,车身撞得粉碎,警笛由远至近,郑云龙卡在驾驶座上有气无力地冲他摆手,王晰拼命扒着挤得变形的车门问他怎么样,然后又恨铁不成钢地问郑云龙为什么会在这里。

受伤的人伸手过来,抓在车窗边沿,青白交错的手背留下数道玻璃碎渣的划痕,厉声道:“你们快走。”话音方落,后门叫阿云嘎一脚踹开,可阿云嘎不下车,反而是尝试去解郑云龙的安全带。谁也不知郑云龙究竟伤到哪儿了,他疼得话都说不清楚,还在那骂骂咧咧说你给老子滚,郑云龙说几个字就要咳嗽,一咳嗽,仿佛又带出血沫,王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见警署的车就要到,赶紧让人把勉强还算活蹦乱跳的阿云嘎从车里扒出来带走。

说到这里,龚子棋已然猜到关窍。

“和记无法接纳一个心肺受损,体弱多病的当家人,所以在晰哥的默许下,龙哥‘消失了’。”

蔡程昱虽然在笑,眉间却压着深浅不一的阴霾。

“子棋,你不一样,爸爸……叔叔就你一个儿子,要是将来某天你因为我受伤,我没法面对叔叔阿姨姐姐。”

前有宴会风波,后有龚子棋追来,蔡程昱一天之内难得说这么多话,现下已经是疲惫不堪。

“你有一个我从小就羡慕的家庭,父母健在,姐弟和睦,我曾经无数次想要是我真的是你弟弟就好了,你爸妈就是我爸妈,你姐姐也是我姐姐,我可以永远单纯快乐地活下去,哪怕不大富大贵都能过得很开心……”

原本蔡程昱只想安稳平静,所以龚子棋希望他怎样,他就乖乖听话,从不越矩;后来阿云嘎和郑云龙看中他,金家和龚家又这么巧需要一座横架在香港与内地之间的桥梁,蔡程昱便没二话的来到香港。

再往后,棋盘上的棋子跳出方寸地,变成指点棋局的执棋人,蔡程昱知道自己正一点点变得贪心。

他脾气变了,性格也变了,希望龚子棋永远顺遂,不要因他受伤,又希望他能永远信任自己,不会轻易离去。

“可我们不是。子棋,所以我……”

龚子棋忽然用力抱住他。蔡程昱的话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拥抱打断,接着他感到自己浑身骨头在被压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蔡程昱听过郑云龙和阿云嘎的旧事,亦见过金圣权和张超的如今,自诩早早看破个中利害,不想再重蹈覆辙,可老天偏叫他遇见的是龚子棋。

“他们可以是你的爸爸,妈妈和姐姐。”

“只要你想,蔡程昱,他们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依然可以是。包括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爱人的怀抱有种让人平静的力量,龚子棋说话时声音不大,靠在蔡程昱的脑袋边,醇厚绵密得像一块高纯度巧克力。

蔡程昱把脸埋进对方肩膀,心情复杂地想,你这块巧克力不但不甜还挺苦……可我还是喜欢巧克力啊,怎么办。

我还是好喜欢龚子棋。

 

雨水淅淅沥沥浇在玻璃上,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重新洗干净一次。

金圣权伤的是腿,行动不便这一点倒真没骗张超。张超把人扶进卧室,转身又到刚才地方摸索掉在地上的手杖,他顺手把房间里的灯也点亮,视线一扫,不难发现角落里那个维持着被人大翻特翻造型的行李箱。

张超将手杖放到床边,弯腰时被金圣权不轻不重地拉了拉衣角。

“你要不再招个助理吧,”张超完全不搭理他的小动作,吐槽道,“两件衬衫都揉成梅干菜了。”

金圣权默不作声地又拽了两下,力气比之前更大,张超想忽略都难,凶巴巴地说你干嘛。

一米九二的大男人坐在床边,肩膀垂下来,显得比平时更弱势,可那双漂亮惊人的眼睛却含着浅浅笑意在看张超。张超就站在金圣权面前,这么近的距离他连对方浓密卷翘的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神话里说美杜莎之眼无法直视,但凡对上就会变成石头,张超忽然脑子一抽,伸手捂住金圣权的上半张脸。

金圣权:?

张超咳嗽两声,切入正题:“很晚了你睡觉吧,我差不多该走……”

金圣权抓过他的手亲亲指尖,张超条件反射一缩,食指却顺势划过男人掌心。金圣权抬头,神情温柔得令人无法拒绝,柔声道:“可外面在下雨。”

下雨,是老天替我留你。

张超听得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雨水绵绵,浇得人浑身湿透,一颗心脏从血肉经络里挣出来,蓬勃跳动在彼此眼前。

张超想说我没原谅你,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徒劳。金圣权一声不吭地握住张超的手放到脸边,脸颊轻蹭着小朋友柔嫩的手背,像一只被驯服了的大型猫科动物。张超确信,对方华美的皮毛之下藏着自己爱慕过的灵魂,尽管经历了这许多,金圣权仍然对他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他们之间,永远说不出抱歉二字。

比起口头的说辞,他们都更想要行动上的表示。

张超轻轻叹气,蹲在金圣权腿边,一手放在对方大腿上无奈问他:“现在还是很痛吗?”金圣权点头,张超被他诚实的回答噎住,眉头紧皱,念念有词说不应该啊,都多久了,你后面去没去过医院?医生怎么说?别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金圣权赶紧阻止张超的发散性思维,强调说:“好很多了,走路的时候痛而已。”

张超及时住口,但表情仍然气鼓鼓的,不知道是在气金圣权够折腾还是气自己立场不坚。

“那为什么来找我,好好呆在家里养着它不香吗?万一真瘸了怎么办。”

金圣权垂眼,视线落在男大学生软乎乎的脸蛋,忍不住伸手去摸,他指腹带有薄茧,摸上张超时后者明显震了一瞬,不过倒是没躲,反而默许他继续。掌心里软嫩的触感让人无比怀念,金圣权不自觉放柔了声音,轻声说:“我怕又一次错过你。”

小朋友低着脑袋,只留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给金圣权,小声逼逼赖赖,进行一些口头上的激情辱骂。

“……话说的好听,一套一套……要是真瘸了呢?一辈子拄着拐杖啊你……学什么不好,金圣权你才三十岁,你学什么不好学爸爸……”

金圣权一怔,旋即感到掌心湿润,仿佛有什么水珠落在那。

“超超?”

这次他听清楚了,张超小声在喊他。

“…哥哥。”

 

tbc


这章大概反复修了三四次,有个很有意思的巧合,字数是【4444】……哈哈,大概是呼应了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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