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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本无缘,同人一线牵。sy-荷宴;ao3-water_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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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死活 31

warning:假兄弟伪骨科。


剧情章again*



31

 

残存弹孔的玻璃窗随着龚子棋的拳头碎裂,张超张嘴想说什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蔡程昱死死压住他的伤口,可是张超整个人都在发抖,好不容易止住不流的血又开始源源不断往外渗。

龚子棋和马佳合理把他俩从车后座弄出来,外面来了好多车,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先检查了一番他们的伤势,然后用担架将张超抬回车里。金圣权也跟了进来,就坐在张超手边。张超脑子里一片混乱,没功夫回应任何问题,护士替他止血时问疼不疼,他也答不上来,更注意不到金圣权在低头看他。

蔡程昱的话像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将过去那些无法解释的碎片串联起来,张超一直很疑惑为什么蔡程昱会这么亲近自己,甚至愿意答应帮高杨,他想不明白,却原来答案在这里。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平白无故的爱意与示好。

一切都有迹可循。

之后的事情和张超关系不大,王晰当晚就查出来是谁下的黑手,汇报给了阿云嘎。蔡程昱是目标,张超马佳都是连带,被一枪命中眉心当场死亡的那个还是个来头不小的堂主,底下管着百十来号人,也算是狠狠折了对面一条胳膊。

但敢对陈先生的养子下手,光付出一条胳膊的代价可远远不够。

只是撇开这些不提,真正让阿云嘎感到生气的是张超被牵连进内,这小孩儿身份特殊,是金家真正意义上的少爷,且他跟金圣权的关系不清不楚,张超受伤入院后金圣权便去陪他了,不知情的自然说他俩是兄弟情深,可他们这群知道真相的没一个不感到微妙。

如果为挟天子以令诸侯,金圣权大可不必做到这个程度。

阿云嘎略微感到些心烦,从书房出来打算去找蔡程昱,半道路过客厅,郑云龙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我跟你说个事儿啊,蔡程昱出门了。”

阿云嘎皱眉:“他去哪儿?”

郑云龙翻过一页今早刚到的晨报,慢腾腾道:“今晚码头那边要走一批货,你不是发话说让他们有去无回吗?蔡蔡就自告奋勇去了,我都拦不住,早起来那便签就粘在冰箱上,打电话过去,他都没带常用的那只手机出门。”

阿云嘎脚步一转坐到对面的沙发,顺手把面前半杯热茶拿起来一饮而尽。郑云龙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从晨报上方露出一双眼睛,好笑地问怎么了,这表情,蔡蔡去也没什么吧?小孩儿心里憋着气呢,而且这事就该他去才对。

“我没担心蔡蔡。”

阿云嘎目光沉沉地落在晨报第一版封面,郑云龙若有所感折过来一看,将近半幅版面都刊登着昨日股市开盘其中几只股票暴跌的新闻,再往下一行小字则是港媒惯用的犀利口吻,字里行间暗示金氏大手笔。

郑云龙了然,继续翻报纸往后看。

“他要出气也很正常,张超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什么都不做反而更引人猜忌。”

“他是要出气,”阿云嘎道,“但是大龙,咱们是知道蔡蔡打算干什么的,金圣权现在的态度可不如当初。”

过去金圣权一心为了报复,金家也好,张超也好,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可现在?战利品在他心中的分量似乎已经超过原本价值,金圣权可能都没意识到他开始在意张超是否真的愿意留在他身边。

郑云龙耸肩。

“那怎么办呢?要不然咱俩劝蔡蔡放弃得了,我看张超也没当初那个叛逆劲儿了。”

其实要他说张超这大半年来估计都被金圣权把棱角给磨平了,眼角眉梢一点戾气都无,浑身温软的像只猫崽,抓抓咬咬都留不下什么伤口,也难怪这次金圣权放心带他来香港过年。

“除非再有点什么事儿激他一激吧。”

郑云龙咬了咬嘴皮,不负责任地猜测。

 

夜幕降临,暗色笼罩码头,入港的船只悄无声息靠岸,从上面鬼鬼祟祟下来几个黑影,他们看起来做惯了这份买卖,熟门熟路翻过两条渔船去敲另一艘船的船舱。

往常的暗号都是“天黑收工不出海”,然而这次里面的人很快就把门拉开一道缝。黑影们一愣,摸不准是不是临时换了暗号,警惕地把手放在后腰,随时随地准备掏枪。

“天黑收工…不出海了。”

声音从屋里传来,还是熟悉的接头人。黑影们顿时放下心来,领头的那个粗声粗气说:“不出海,我们是来送鱼的。”

船舱门向里拉开,黑影们挨个儿进去。无人在意脚下踩到的黏腻触感,这毕竟是渔船,有些肮脏的陈年污垢也不奇怪,只是今天舱内似乎格外难闻,混合了一股菜市场水产区的鱼开膛破肚的血腥味儿。

忽然,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声问:“鱼呢?”

月光恰好在此刻从云后探出,冷冽清辉洒了一地,顺势也漏进漆黑的舱内。

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最里面的靠椅上躺着脖子被割了一刀的接头人。接头人睁大双眼,嘴唇发颤,啊啊了半天却再吐不出一个字,仔细一看原来是舌头也被切了,下半张脸全是触目惊心的血。黑影们大惊失色,纷纷倒退往外一边拔枪反击,可太晚了,瓮中之鳖怎么可能还有逃脱的机会,渔船周围事先埋伏的人早就堵在门口,几乎是顷刻间就把人尽数制服。

活口只留了一个,是刚才对暗号的那个,他被反剪双臂按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只看见一双运动鞋出现在自己视线内。

手机消息提示音叮地响了一下,周遭安静的只剩海水拍岸声。

年轻人问:“鱼在哪里?”

码头向里,两排集装箱后的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坐着的男人一身黑,月光下他的轮廓尤为锋利,眉毛深深压着眼睛,显得凶而冷。男人时不时瞧一眼窗外,几分钟后才听见有人往回走,脚步声很轻,但并不仓皇,一直稳稳走到车门前停下,拉开门坐进来。

淡淡的血腥气让龚子棋眉头微皱,蔡程昱下意识去闻袖口,但他已经在那环境里呆久了,闻也闻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神态有点像出去鬼混回来的小狗。

龚子棋笑着说:“你是狗啊蔡程昱。”

蔡程昱瞪他一眼,嘱咐司机开车回去,龚子棋往他走过来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那里陆陆续续有些人出现,接着又重新投入码头集装箱的阴影之中。龚子棋随口问:“他们平时不跟着你吗?”

袖口果然还是沾了点血,蔡程昱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揉成一团塞到脚边,他外套里只一件浅色长袖卫衣,看上去更像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男大学生。

“天天跟着我我还怎么去学校啊?”蔡程昱说。

黑色轿车驶入夜幕里,道路两旁的街灯迅速向后坠落连成一道漂亮的星弧。司机把他们送回蔡程昱名下的某套公寓,龚子棋先下车,然后反身拉了一把蔡程昱,搞得对方一个踉跄扑过来。身后一群高中生打扮的小女生们突然嬉笑成一团,蔡程昱莫名感到不好意思,抱怨说你干嘛啊子棋,我有手有脚又不是不会走路。

龚子棋却低声说:“我明天走。”

新年已经过完,内地还有一大堆事亟待他们回去处理,实际上李向哲早就来催过一遍,要不是张超意外受伤入院,估计他们昨天就已经离开香港。从前龚子棋不觉得分别是难事,或许是因为无论何时回头都能看见蔡程昱在等他,但现在,龚子棋深切感受到一种关系的转变,人的转变。

他们依旧亲密无间,只是蔡程昱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安排。

蔡程昱是独立的,唯一的,他所在乎的。

夜风凉丝丝的吹在他俩身上,蔡程昱想着抱都抱了,也不差这一会儿,索性赖在龚子棋身上不起来。龚子棋现如今难得享受这待遇,更是牢牢抱着蔡程昱,跟拍电影大片生离死别似的,站在路边任人观赏。

好一会儿,龚子棋才说:“我知道你和张超关系好,但圣权这次是真生气了。”

“我也生气啊,不然为什么我今晚会去码头。”

蔡程昱脸上一闪而过几缕快到抓不住的情绪。他笑笑说,“张超是在我车里,因为我受伤的,我多去医院慰问几次也没什么吧。”

其实蔡程昱压根没见到过张超。张超伤得不重,但这小少爷从小身体素质就比别人差一截,这些年来再怎么泡在健身房里锻炼,换季的时候还是该感冒感冒,该发烧发烧。送进医院止血止血包扎吃药挂水一套流程下来,第二天早上果不其然还是没逃过伤口发炎,烧到三十八度八,睡得昏昏沉沉人事不省,弄得医院上下手忙脚乱,以为这位娇客又出了什么其它问题。

这期间金圣权时常出入病房,一呆就是好长时间,蔡程昱碰见过一次,两人好巧不巧在病房那层的电梯间迎面撞上。金圣权在楼道口抽烟,低头点火的功夫,电梯门打开,抬头瞧见蔡程昱。

金圣权神色平静,没有恶言相向,但他也不许蔡程昱进入病房探望张超。

“我们是朋友,是曾经的学长和学弟,你阻止我们俩继续来往,是希望他以后也没有正常的交友圈子吗?”

蔡程昱一笑:“权哥,你把张超当金丝雀一样养起来,他会恨你一辈子的。”

金圣权牵动嘴角,温和反问说:“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和他的事。”

金圣权靠在落地窗边,脚下踩着十八层楼的高度俯瞰众生。他本就身材颀长,如此一来更显得侵略性十足,指尖弹动落下一点烟灰,无形的压迫感气势逼人,仿佛阴天久久落不下暴雨的黑灰色天空。

他说蔡程昱,好好做你和记的小蔡公子,不要妄图插手自己不该插手的东西。

 

伤口发炎导致高烧的时候张超一直在做梦。他觉浅,动辄就能听到身旁有人走动,有时是医生护士,有时是龚子棋,而绝大多数没有人说话的时间内,他都能感觉到金圣权在病房里。

张超七八岁那会老生病,当时保姆已经辞职不干了,别墅那么大,他又不能像一般人家的小孩子生病了就喊爸爸妈妈,只有金圣权这个哥哥。半夜张超烧得浑身发烫,迷迷糊糊往另一个凉丝丝的怀里滚,热得金圣权都醒了,抬手一摸,摸出滚烫的温度,时至今日张超早记不清具体过程,总之是金圣权半夜起来给他找药喂他喝水,又把热乎乎的小朋友搂在怀里安慰他快睡。第二天热度退了一些,也金圣权让管家帮跟学校请假,自己带着张超去医院挂号。一路上小朋友有气无力地坐在哥哥腿上怀里说难受,金圣权抱着他,温柔地说没事,哥哥在呢。

那仿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可现在想来,却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漫漫岁月里,数不清的长夜是他们两人相互依存陪伴,张超沉溺于睡梦中的虚假幻影不愿醒来,恍惚中有谁冰凉的手按在他额头,舒服得让高热中神志不清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完全是潜意识地,出于本能在喃喃。

“……哥……”

然后,梦境碎了,蔡程昱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他脑海,宛若利箭破空而来,撕毁一切柔情假象。

蔡程昱说,张超,那天高架桥上开枪的人是我。

病床上的人痛苦挣扎,接着额头上多了只手。

有人抚摸过那里,轻声和身边人交谈说:“好像没那么烫了。”

电子测量仪靠近耳朵滴滴一声,另一个声音肯定道:“他退烧了。”

张超睁开眼睛,视线里出现纯白的天花板,床边站着金圣权和另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见人醒了,医生便识趣地合起文件夹说不打扰你们,金圣权替张超倒了一杯温水,把他弄起来后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

金圣权语气柔和:“知道自己发烧几天了吗?”

张超摇头,左手拿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他右肩膀被包得严严实实,可还是一动就疼,张超试了一下就选择放弃。

“整整两天,”金圣权动作轻柔地摸到张超肩膀,指尖带起一串微妙的涟漪,“再不退烧就要变成小傻子了。”

张超把水喝完,静静地看了金圣权两秒,哑着嗓子说:“变就变吧,也许变成傻子我还开心一点。”

金圣权动作一顿,手还停在张超肩膀上,笑意却肉眼可见地淡了。

“超超,你说什么?”

他们的关系总之这样反复无常,时好时坏,如果张超不知道真相,或许他还会为金圣权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温柔而沉湎,可现在他知道了,骗局,谎言,从一开始金圣权就舍得出所有来欺瞒他,就算张超能跟后续发生的一切和解,可为什么连最初的车祸意外都是假的。

到底还有什么是真?

张超抿紧嘴唇,说:“前年,我十六岁生日那天的车祸,是不是意外你心里有数。”

他一边问,一边感到肩头的力道变大,金圣权神情依旧温和,漆黑得深不见底的双眸紧紧注视于他,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如窗外沉沉的黑云一样压得张超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金圣权弯起眼角笑了笑,温柔无比地说。

“你知道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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