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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本无缘,同人一线牵。sy-荷宴;ao3-water_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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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死活 01

warning:假兄弟伪骨科。


七夕快乐❀



01


龚子棋拎着M记的外卖大摇大摆走进私立医院。

住院病房设在六层以上,顶楼则是额外的价钱,一天的流水就抵寻常人两三个月的工资。龚子棋不习惯医院的消毒水味,哪个医院都一样,但今天一大早那通电话硬生生把他从温柔乡里拽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懒洋洋告诉他说“我忽然想吃麦当劳了你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两份套餐,别忘记要冰淇淋”——十分的专横不讲道理。

龚子棋搂着个妹睡得稀里糊涂,听完这一串连拒绝都没机会拒绝,对面就施施然地挂断电话。

电梯一路上行到最高层,门一开,负责接待的拉丁裔护士就挂着标准的笑容请他登记。龚子棋没睡饱心情本来就差,眉头皱起,整张脸显得愈发凶恶,他不耐烦地从嘴唇里挤出一个英文名来,护士小姐笑容甜美地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客客气气地给他指明方向。

“喂,你要的套餐。”

一进门,龚子棋就看见骚扰他的罪魁祸首正好端端坐在床上玩手机,面前横放的桌板上还竖起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气不打一出来,想揍人又顾虑伤患本患,只好恶狠狠地把纸袋丢过去,不偏不倚砸在对方大腿边,袋口松开,歪歪斜斜倒出两根金灿灿的薯条。

床上的人不以为意,放下手机抬头看龚子棋,语气温和地反问:“冰淇淋呢?”

“……”龚子棋没好气地晃晃手里的另一个塑料袋。

说来,医院也不是没更好的伙食,毕竟高端私人VIP病房,只要给得起钱,天南海北山珍海味什么要不来?可这位少爷偏不,医生前脚刚嘱咐完伤口还有待观察要注意饮食,他后脚就给龚子棋打电话大大咧咧说要吃麦当劳。

龚子棋左看右看,随手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开始滴滴叭叭给早上那个妹回消息,而床上的人则拆了纸袋开始啃汉堡。两人相安无事了好一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唱起歌,龚子棋认得这段铃声,瞬间抬头看去,而手机的主人则是递过来一个“安静”的眼神,坦然自若地按下了接通。

“超超,你下课了?”

“嗯,后天就出院,医生说了没伤到要害,就是估计回头得留个疤。”

“没事,真的。”

“在吃麦当劳。”

“没办法啊,突然就想吃麦当劳了。”

“……”

电话那端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嫩,龚子棋知道,是金家那位没怎么录过面的小少爷。金圣权的手机铃声一贯默认,只有两个人的来电设置成另一首歌,排除那位如今看来是坐山观虎的老爷子,那么就只能是张超。

金圣权神情温和地跟张超一句一句说着话,偶尔咬一口汉堡,吃两根薯条,龚子棋耐心等他拉家常似的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估计是张超那头有人催他睡觉,小朋友这才依依不舍地说要挂电话了。金圣权嘴角弯起一点,语气轻柔地道过两次晚安,终于结束这通肉麻兮兮的越洋电话。

电话挂下,金圣权伸手去床头柜上找湿巾擦手,龚子棋则窝在沙发里发出一个不阴不阳的冷哼。

“兄弟情深啊,圣权。”

龚子棋也不跟人聊天扯淡了,抱着手臂冲金圣权仰起下巴,“哎你说,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知道不知道要紧吗?”

金圣权洁癖似的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然后把纸巾团作一团,丢进垃圾桶里。他语气柔滑的没有丝毫停顿,反问说,“回国的机票订好了没?这两天抽空把剩下的事情扫个尾,我要赶在他生日之前回去。”

龚子棋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意兴阑珊地撇撇嘴。

金圣权看了他一眼,“子棋?”

龚子棋站起来举手投降,一五一十地交代说早办好啦都按您老的吩咐交代下去,生意和谁不是做,有钱不赚王八蛋,死了一个不长眼的,早就有人愿意上赶着接应。总之一切照旧,只不过对接的人也好账户也好,现在全都划到金圣权名下。

金圣权听他汇报,微垂着双眼不知看向哪里。

屋外阳光明媚,是这段时间以来纽约难得一见的好天气,阳光大刺刺地晒进屋里,隔着层叠树影铺了一地,染得素色的瓷砖金光灿灿,连金圣权这段时间没好好打理的,微长带卷的黑发都充满了晶莹的琥珀色。太阳热烈的让人难以忽视,金圣权若有所思地转头去看,有一些光便趁机洒到他脸上,不由分说地将他剖成阴阳两面。

龚子棋说完久久没有等到金圣权的回答,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单纯走神还是正在思考,他正欲开口再问一次,却看见这大少爷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龚子棋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手臂说:“不是,你正常一点。”

金圣权笑得温和无害:“我很正常啊。”

“就是刚才突然想起一点小时候的事。”

 

第一次见到张超的时候,对方还是个胖乎乎圆滚滚连话都说不太完整的小豆丁。

保姆抱着人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拖着行李箱的男人,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个顶个的沉,轮子咕噜噜滚过大理石地砖发出不小的动静,引得金圣权频频抬头去看。金老爷子从二楼下来,坐到会客厅正中央的实木沙发,他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则缓缓揉着膝盖,那对见惯风霜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保姆怀里的粉团子。

说是老爷子,实则不过四五十岁,只是年轻时太过劳心费力,两鬓都早早花白了。

传闻里,金老爷子年轻时长得不错,黑白通吃混得开,出手也大方,林林总总在两边都颇有些面子,风流债也是一把接着一把。只是登高必跌重是人之常情,三十多岁那年一不留神得意过了头,叫对家一枪打中了腿,所以留下个一瘸一拐的后遗症。

金圣权走了个神,听见老爷子不轻不重地拍拍沙发扶手,语气平静给他介绍。

“你弟弟张超。”

金圣权没有任何异议。

金大少爷自己就是诸多债务中的一笔利息:他妈据说不到20岁就被送上了他爸的床,有过几年春风得意的阔太太生活,23岁那年生下他后得了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就再无音讯。金圣权打小就是保姆在带,到了七八岁保姆也回了老家,金老爷子从来不在他面前避讳,做什么生意有什么来往,通通都耳濡目染给这个独养子,所以金圣权对他爸和谁睡觉这个问题早就麻木了。

多个弟弟,不过是多双筷子,襁褓婴儿何足为惧?他完全不在意,甚至没问为什么张超姓张不姓金。

张超就这么在家里住下了。

 

论年纪,金圣权比张超大十岁,玩不到一块儿去不说,也压根谈不上有什么共同语言。金圣权在书房看书写作业的时候张超还只能由保姆陪着玩,偌大的别墅两人只有在吃饭时才会碰上。不过老爷子对儿子倒是舍得花钱,大概是怕小的吵闹影响大的,没多久就另外找来两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外教给像模像样地给小少爷上起课。

小团子粉雕玉琢,长得讨喜不说,脾气也好得惊人,很快别墅里从上到下都被他给收买。金圣权忙了一段时间没空搭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这个弟弟居然已经有本事哄得管家把他带去花园里撒欢儿。

那地方有些来头,是之前不知道那一任金太太的小爱好,金老爷子大半生泡在风月里,特地装了花房还请了花匠来哄女人高兴,结果后来那女人不见了,养花的人倒还一直在为金家打工。

“今晚就我一个人?”

这天傍晚,金圣权下楼吃饭,看见长长的餐桌上只摆了一套餐具。老爷子一年到头在家吃饭的日子寥寥无几,但别墅里现放着一个小的呢。

“超超呢?”他顺嘴多问了一句,“出门了?”

得到的答案是小少爷下午在花园里玩累了,洗过澡后就说要回去睡觉。

金圣权点头表示知道,一个人安安静静吃过饭后就回屋继续写作业。这阵子好巧不巧赶上学校里考试周,成堆的课业堆积如山,逼得大少爷忙到半夜才喘一口气。这一喘气,金圣权就觉得饿了,抬头一看墙上时钟才发觉早就过了午夜十二点。

十来岁的少年人正值青春发育期,能吃能睡个子窜得比谁都快,金圣权惦记着厨房里大概还有面包蛋糕之流,便关灯出门,打算暗搓搓地去弄点吃的。

结果门一开,还没来得及多走两步,他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光着脚的小朋友正扒拉着旋转楼梯的实木扶手试探着要下楼。

整间别墅的装修风格偏老派,多得是又宽又大的欧式装修,五六岁大的小孩子半夜一个人不开灯摸黑下楼,可想而知是个巨大的挑战。

金圣权呆了两秒,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超超?”

楼梯口的小孩闻声回头,看见不是日常照顾他说保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是金圣权。他俩其实不太熟,年龄差摆在那,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哥哥这个词老师们还是教过的。张超很快哒哒哒哒跑到金圣权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金圣权:“……”

张超仰头看人,嘴巴抿了两下:“我饿了。”

金圣权捏捏鼻梁,不知这一出是哪一出,可他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金圣权弯腰把小小的张超抱起来,软乎乎的团子看起来不胖,抱着还挺压手。金圣权抱着小张超走了两步,又学着保姆的样子颠了一颠用手臂托着屁股,这才稳稳当当往厨房方向去。仗着视力好,金圣权一路上连灯都懒得开,小朋友怕高怕摔又怕黑,全程老老实实靠在哥哥怀里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厨房,金圣权把张超放桌子上,小朋友晃着两条小短腿很认真地对转身去翻冰箱里存货的哥哥提要求:“我想吃蛋糕~”

金圣权抓着纸塑包装袋打算从冰箱里往外拿面包的手顿住了。蛋糕嘛,这会儿肯定是没有,何况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做也不实际,而且这半夜十二点估计连个外卖都叫不到,如果不是张超还是个小屁孩,金圣权都要觉得他是在故意整自己了。

“没有蛋糕,我只会做三明治,要吃么?”

张超小朋友扁扁嘴,金圣权则一脸坦然地拎着包装袋在他面前晃悠两下。僵持几秒,仿佛有谁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起来,金圣权挑了挑眉,视线从小朋友皱成一团的脸下滑到肚皮,张超小朋友迅速败下阵来,委屈巴巴地吐出一个字。

“吃…”

晚上十二点多的厨房起灶点火,金圣权翻出小平底锅十分不熟练地开始煎蛋。

金家有钱,厨房里光是做点心的阿姨就专门配了俩,一中一西分工明确,是以金大少爷拢共没进过几回厨房,但想想不过是煎个鸡蛋,哪怕样子难看,味道总是大差不差……吧。

然而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张超才五六岁大,虽然能吃成年人的食物,但很显然一个正常甚至加料版的三明治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小朋友两只手捧着一个有他半张脸那么大的面包,几次张嘴去啃,都只能啃掉小小的一个角,那头金圣权管自己吃得心满意足,回头一看,张超连三分之一都没吃完。

金少爷此生头一回和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这么近距离打交道,突然起了兴致开始观察这个“弟弟”。

张超很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这样,明明吃得很艰难了,还是没有开口跟金圣权提要求。金圣权想不起在哪里看过这样的说法,说小孩子有自己的雷达感应,知道什么人喜欢他什么人不喜欢他。

“照顾你的阿姨呢,你怎么一个人起来找东西吃?”金圣权随口问他,张超小朋友吃得满嘴都是番茄酱,含糊不清地老实回答说阿姨睡着了。

“阿姨下午陪我玩好累,不想吵她,我自己可以下楼,到厨房的……”

金圣权听完就开始叹气,心说就你?还下楼?要不是我出门觅食你这小家伙早不知道滚哪儿摔着了,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路过捡到。

小朋友边吃边回答问题,番茄酱流到手上,张超赶紧手忙脚乱地去舔,可是他人小手小,平时保姆又把他收拾得极其周全,另一只捏着三明治的手没留神一个用力,里面夹着的番茄酱干脆哗啦一下全挤出来了,淋淋漓漓淌了一裤子。

爱干净的小朋友当时就傻了,三明治也不香了,只能求救似的用眼神扒拉金圣权。

“哥哥……”张超软软地喊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我把衣服弄脏了,阿姨,阿姨她们会不会怪我啊……”

她们当然不敢,不过这话对张超说了他也不能理解。老爷子一脚黑一脚白,满城赚钱的生意都有金家门路,公司账面做的干净漂亮,但实际上只要不碰白货,金家人从来不会过问太多。金圣权虽然才十五,可也见识过那些来家里阿谀奉承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金圣权扯了两张纸巾替张超擦脸擦衣服,没什么技术含量地安慰人:“别哭了,番茄酱都蹭脸上了,小花猫都比你干净。”小朋友皮肤又嫩又白,金圣权没照顾过小孩下手没个轻重,稍微力气大点张超脸蛋就立马红了一块。

擦到最后张超又要哭了,磕磕巴巴地说疼。

“……”

金圣权战术性咳嗽,把纸巾啊垃圾啊随便一拢丢进垃圾桶,然后抱起张超一揣,蹬蹬蹬蹬就回了楼上卧室。

当晚兄弟俩是一起睡的。张超说什么都不肯回自己房间,金圣权怕再把人弄哭,只好让张超在他的浴室里洗干净,合身的衣服当然也不存在,好在是秋天,浴巾擦擦裹裹随便套一件哥哥没穿过的T恤也能凑合当睡衣。洗干净的小朋友香喷喷又软乎乎,金圣权打着哈欠躺在床上玩手机,张超在被窝里滚了两下最后蠕动着蹭过来贴着他,金圣权歪头递过去一个疑惑不解的眼神,然后张超嘴巴一动,乖乖软软地说:“哥哥晚安”。

金圣权忽然就觉得,有个弟弟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金老爷子苦心经营多年,打下来的江山自然不能便宜外人。他统共俩儿子,金圣权打小放在身边养大,张超则更像一个意外。底下的人晓得轻重,眼看着大少爷满十六岁后一天天跟着老头儿进进出出,就知道这是接班人的意思,个个儿都上赶着奉承阿谀,深怕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连口肉汤都没得喝。

有时候金圣权跟着叔伯长辈们去谈生意,地点选在那种九曲十八弯的高档会所里,VIP制,又隐蔽又难找还不对外开放,老头儿特意不去,人家求着办事儿的就抬抬眼示意小姑娘往金少爷腿上坐。

小姑娘是清纯可爱那一挂的,化了妆脸蛋还是青涩得很,细声细气地端着酒要喂给金少爷。金圣权含笑如常,照单全收,一双微弯的大眼睛隔着镜片看深不见底,倒是和他爹年轻时候那副风流做派如出一辙。

有了金圣权在外面,张超就如温室里的花朵般被一点点养大。

十岁的年龄差意味太多东西,金圣权在外替他爸收账谈生意的时候,张超还各科家教围着在别墅里专心读书。金圣权有心照顾张超,外面的事回到家里最多只说三成,十来岁的小小少年听得云里雾里,眼睛都听成两个蚊香圈圈,金圣权说着说着噗嗤一下笑起来,张超迷茫脸看他,随即被哥哥不轻不重按了一把毛绒绒的脑袋。

金圣权笑眯眯地比划了手势。

“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

张超无语凝噎,只能把沙发靠垫当他哥来一顿狂揍。

时间如此过去,漫长而又短暂。张超十五岁那年美国的合作伙伴出了问题要人去谈,金老爷子腿脚日益不利索,几位叔伯又各自心怀鬼胎的谦让一番,金圣权见状,二话没说买了机票连夜飞往大洋彼岸。他走得太急,什么都没顾得上交代,张超知道时金圣权人早就到纽约了,小朋友无法,只好半夜里偷偷摸摸给哥哥打电话叫他注意安全。

金圣权温声说好,然后又道。

“一定回来陪你过十六岁生日,好吗,超超?”

 

言犹在耳,几个月后的纽约却突然传来金家大少爷中枪抢救的消息。

 

tbc


又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无聊的故事(。)

请好好珍惜本章限定版小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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